現場聆聽是愛樂者不可多得的體驗,但音樂廳的設計卻絕非易事。一位聲學專家曾對筆者說過,音樂廳內部形狀對音效影響很大。一百多年前建造的阿姆斯特丹、波士頓和萊比錫音樂廳,呈狹窄的鞋盒狀,座位都在1600個左右。因為那個年代的設計還無法把廳堂跨度做大,只得把座位排得緊湊來保證后排有足夠的響度。這不過是建筑技術不成熟造成的巧合,反而使這些古老的音樂廳格外靚聲。如果要按現代舒適性標準來改造1680座的維也納金色大廳,就至少要撤去290個座位。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幾年前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廳聽芝加哥交響樂團的音樂會,在聽覺上無限享受的同時,卻因座排之間太窄而感到不適。
到了上世紀六十年代,人們對音樂廳的要求,除了聽覺上的,還開始有視覺和舒適性等方面。而建筑技術的進步也能夠建造2500個座位以上的音樂廳了。于是設計師放棄了傳統(tǒng)鞋盒狀,轉向扇形或運動場形的大型音樂廳如柏林愛樂大廳和上海的東方藝術中心。新穎的音樂廳縮短了聽眾和樂隊之間的聽覺和視覺距離,卻因為增加了左右寬度造成反射聲不足而影響到整體聽感。此外還發(fā)現,即使混響達到1.8秒也不一定有如古老音樂廳般的好聲,這就意識到還有其他參數影響了音質。此時此刻,一位音樂廳的音響設計大師羅素·約翰遜(Russell Johnson,1924-2007)登場了。
二戰(zhàn)期間,約翰遜在美軍服役,在馬尼拉聽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場交響音樂會后改變了人生。戰(zhàn)后他從耶魯大學建筑系畢業(yè),成為建筑音響設計師。過去35年里,全球許多一流音響的音樂廳幾乎多出自他手。約翰遜還為世界上七十多座音樂廳調整聲音效果,從紐約林肯中心爵士廳、多倫多音樂廳、布達佩斯音樂廳到巴黎普萊耶音樂廳。約翰遜經常這樣說:“音樂必須被空氣包圍,就好像音樂在飄飛一樣”。他設計的美國達拉斯音樂廳、費城音樂廳、英國伯明翰音樂廳、瑞士琉森音樂廳和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被公認為5座現代頂級音效的音樂廳。
達拉斯音樂廳是約翰遜的力作。這座外觀以正方形、長方形和圓形元素組成的后現代主義建筑由貝聿銘設計,約翰遜負責音樂廳內部聲學設計。在設計上他和貝聿銘是同等地位。音樂廳設計成三層樓高的鞋盒狀,約翰遜和貝聿銘兩人曾對廳堂的形狀、地毯、座椅到墻面裝飾爭執(zhí)了一年,差點散伙。但建成后的音樂廳卻是聲效和美感的最佳融合。約翰遜改變了封閉空間的音響效果,通過釋放凝聚的緊張空間讓交響樂來“呼吸”。他在頂層上設計了72扇門扉用來調節(jié)混響,按動電鈕便能調整門扉到最完美的傳聲位置。達拉斯音樂廳落成后,聲音之好倍受贊譽,美國著名的發(fā)燒唱片公司“RR”在這個音樂廳里制作了不少發(fā)燒級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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